旧文。
医院里来苏水的味道混进了白粥里,让解雨臣皱了一下眉头。
他身后青灰色的布帘轻晃,露出帘后窗户的一角。那一角玻璃上映出另一个人影。
那个人坐在床上,眼阖着,吊水。床头一副墨镜,一只和解雨臣手里一样的碗,里面的粥已经没了。
解雨臣放下碗,看了一眼手上的表。此时手机振动了一下,于是他解锁,查看。
来自65576的未接电话。
65576是吴邪,集团短号。那么如果一切正常,一周后的这个时刻,坐在这里的应该是秀秀。
……
一周。
解雨臣一直在医院里,洗澡、订饭、吃饭、接电话、玩手机。他很少睡觉,在照看别人的时段呼呼大睡总是不会让他安心的。
他开始看从前的戏折子。看戏折子能让他不自觉地开始回忆,而回忆,可以解乏。
后来,他干脆装了一套报警装置。
无论如何,这个人半年内不能离开医院一步。
原因有两个。一个他清楚,另一个他想不清楚。或者,不想清楚。
……
刚刚他接到了秀秀的未接电话。三个小时以后,他将离开。
解雨臣玩了一会儿手机。他发现了一个比俄罗斯方块更不费脑子的游戏。
“能帮忙把我的狗带过来吗?”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。解雨臣愣了一下,几分钟前他还一直在想如何找借口离开一会儿——去取两天前吴邪寄存到解家某个盘口里的东西。而话音响起的一瞬间,是他刚刚想好了一个借口的时候。
“但它很吵。”解雨臣说。
“花儿爷,你会答应的。”说话的人眼睛没有睁,但嘴角露出了一个很清晰的笑。
解雨臣很认真地看了他一段时间。然后解雨臣笑了,挺轻松一个笑。
“好。”
……
三个半小时后,戴了墨镜的男人摸了摸大狗的头,和床边坐着的姑娘说:“帮我关一下灯,谢谢。”
灯灭了,飞机即将起飞。解雨臣闭上眼,睡了。朦胧中耳边依稀响起不久前他把狗绳递交给那个男人时,他说的话。
他说:“你大概很快就可以睡个好觉了。”
他知道。
……
两周后,柳州某座山底下。
“小花哥哥。”秀秀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压得很低,有一点点沮丧。
“嗯。”
“他不愿意别人动他的眼睛。”
隔了两秒,“嗯。”
“他不想手术。”
解雨臣的拳头一点一点攥紧,他沉默了一会儿。“嗯,知道了。”
他挂了电话,反正,“手术”不在吴邪的计划内。
反正不在。
他的手缓缓松开,露出被揉成纸球的一张诊断单。然后把它展平。
“啪。”解雨臣点燃打火机,看着那团红紫的火焰一点一点把它的存在抹掉。就像,二爷离世的时候自己给他烧掉了他一辈子唱过的所有戏折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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